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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»   滋根文選   26/08/2011 11:18 胡志鸿:云南宁蒗之旅

接到要我到云南宁蒗县去调查的通知,我就想先在网上把那里的情况弄清楚。

但是,宁蒗并没有自己的网页。国家实施了好几年的“政府上网工程”还没有惠及到这里,我因此并没有能够找到多少宁蒗的资料。但在云南众多的旅游宣传文章和宣传图片中,宁蒗的泸沽湖倒是占了十分显著的位置。而泸沽湖,却正好就位于我这次要去的宁蒗县永宁乡乡境之内。
229号从雷山出发,经过凯里、贵阳、昆明、大理、丽江和宁蒗,又是汽车又是火车的经过4天的旅途颠簸,33号下午才来到宁蒗。

一、滋根说话很算话

教育局局党委书记冯天祥是宁蒗县与滋根基金会联系的负责人,离开贵州以前,我曾经和他通过几个电话,到宁蒗,当然去要找他。
在宁蒗教育局局长办公室里,我见到了冯天祥书记。热情的冯书记向我追溯了滋根基金会在宁蒗的助学过程和历史:
199810月,北京韩嘉玲女士代表滋根基金会,和宁蒗教育局局长金克鲁史一起签定了《滋根基金会资助摩梭女儿童入学的合同》,开始了滋根在宁蒗的助学活动。合同规定:滋根基金会从19989月至20016月连续3年,支持永宁乡100名摩梭失学女儿童读书,每人每年人民币100元。后来,经口头协议,又把资助扩大,增加支持贫困初中学生300人,每人每年仍然是人民币100元。这样,滋根基金会在宁蒗的资助规模便达到中、小学生400人,每年支付金额达到人民币40000元。
第一轮(1998/2001年)资助结束后,第二轮资助从20029月起继续进行。对小学的资助部分不变,仍然是永宁乡100人,分布在全乡范围内的7所小学里。而资助初中的部分,宁蒗方面将原来分布在全县11所中学的300名受助学生的30000元资金集中使用,名额压缩到90人,办了两个“滋根班”(战河中学滋根班和宁海中学滋根班),每个人的资助金额由原来的每年100元提高到每月50元(每年10个月共500元)。这一做法,冯天祥书记说是经过电话请示韩女士,得到过韩女士的同意的。
在教育局保存的滋根档案里,我见到了滋根和宁蒗签署的19982001年有效的那份合同文件,但没有见到2002年以后续签的合同。据冯书记说,滋根基金会2002年以后对宁蒗的资助,也是和韩女士的口头协议,滋根说话很算话,年年的助学金都准时到位,2003年度下学期的资金也在今年3月汇来了。
但我弄不清楚的是,按照宁蒗现在的做法,初中生每人每年500元,90个学生一年应该是45000元,而滋根承诺的初中部分是30000元,不足的部分,宁蒗方面是怎么解决的?
二、滋根的资助的100名小学生分布在7所学校里
34日,在宁蒗教育局马志才和驾驶员小罗的陪同下,我终于来到慕名已久的泸沽湖旁。
泸沽湖是一个美丽的高原湖泊,湖水水面海拔2680米,湖水如碧,清澈晶莹,四周空气清新,景色如画,是一个度假休闲的好地方。而居住在泸沽湖畔的摩梭人,因其至今还保留着的母系社会的婚姻习俗,更充满着神秘和古朴——这一切,使得这个原本十分僻远和冷落的地方,在不几年间就成了一个闻名于世的旅游胜地。
我们要去的永宁乡离泸沽湖还有28公里。为了赶路,我们从泸沽湖旁擦边而过。
离开泸沽湖不远之后就是另外一番的景象:地势逐渐变得平缓,绿地慢慢减少,大地还没有从冬天的萧瑟里苏醒过来。路旁的民居被土墙分隔成为一个个大小不等的院落。远处的坡地上,有几头牛和几只羊在觅食。院落与院落之间的土路上,躺着几头懒洋洋的猪,正在享受着初春太阳的温暖。
永宁是宁蒗县属的一个乡。在几年前的机构改革中,云南取消了乡一级的教育辅导站,现在行使乡教育辅导工作职能的是乡中心小学的校长。
永宁乡中心小学的校长叫海鲁汝,彝族人。海校长人如其名,心胸如海,身材魁伟,性格豪爽,谈吐不俗。
在中心校的校长办公室里,海鲁汝校长向我介绍了永宁乡的大概情况。
永宁在宁蒗县城之北,以泸沽湖为界,与四川的盐源县相邻。2003年全乡有人口18624人。境内有彝、汉、摩梭、普米、傈傈、纳西、壮等12种民族。永宁坝区以农业为主,山区和半山区以放牧为主。农业出产有玉米、土豆和荞麦,坝区有稻谷生产。畜牧产出主要有猪、羊、牛、马等。由于过去的马帮已随着公路交通的发展而逐渐退出运输行业,马的喂养量也在这几年间急速降了下来。
永宁乡现有1所中学、10所完全小学和16个小学教学点。海鲁汝校长不管中学,所以不太清楚中学的情况,对小学的情况则是如数家珍:全乡有小学教师108人,学生2118人,其中女学生占45.09%,为955人。10所完小中,有中心完小、温泉完小、拖支完小和竹地完小等4所学校安排有学生住宿。
因为泸沽湖和摩梭人的关系,这几年到泸沽湖旅游的游客相当多,在带给这一地区相当丰厚的旅游收入的同时,也带来了许多机构、组织和个人对这里贫困儿童的助学支持。
据海校长的不完全统计,在目前的2118个小学生中,已经有731人受到各种不同形式的支持,受支持面达到学生总数的三分之一强。之所以是“不完全统计”,是因为除了有组织地通过学校和老师的支持是能够统计出来的以外,还有部分数目不详的个人支持无法统计。
支持永宁乡贫困儿童读书的机构和组织,除了滋根基金会之外,还有香港的爱德基金会和爱心行动(又称摩梭基金会)、团县委的希望工程、宁蒗的慈善会、以及云南森林武警部队等等。
从资助的力度和人数看,目前大致要数爱德基金会最大最多:从2000年到2002年的三年为第一轮,资助了190个小学生,每人每学期人民币70元;2003年到2005年为第二轮,资助着240个小学生,每人每学期仍然是人民币70元。希望工程由团县委经手,在永宁乡资助二~六年级的小学生62人,每人每学期人民币50元。森林武警部队资助小学生50人,从四年级开始到六年级,连续3年,每年20000元人民币,另外还送给这50个小学生每人1床棉被、1张毛毯、1套迷彩服以及部分学习用品。爱心行动的支持,在每年的资助人数和资助形式上都不太固定,一般是在开学时提供一些学杂费。
滋根基金会的资助,在永宁乡是比较早的,从1998年秋季就开始了。资助的人数是100名小学生,每人每学期50元。
按照当地的习惯划分,以1998年至2001年为第1轮,20022004年为第2轮,永宁乡各学校受资助的学生人数情况如下表:
 

中心校

浪放

落水

拖支

慧源

永宁

温泉

木底箐

泥鳅沟

合计

1

9

14

7

10

18

14

8

7

13

100

2

18

20

3

13

12

20

 

14

 

100

查看各学校的受助学生人数和学生签字领款的原始单据,都是没有问题的。但如果用合同规定的条款来对照,就会出现一些问题了。
在《滋根基金会资助摩梭女儿童入学的合同书》上,明确规定资助的必须是摩梭女儿童。宁蒗县教育局在20008月发出的《滋根基金会资助宁蒗县贫困学生入学(99/2000学年度)总结报告》中,也有“要求永宁乡教委忠实履行滋根基金会与我局最初达成的协议,100名被资助者必须是摩梭族小学女生”的内容。
用合同规定的这一条款来检查受助学生的民族情况和性别情况,事情就有了较大的出入。从县教育局提供的《2003年滋根基金会支持宁蒗县永宁乡100名贫困小学生补助名册》上看,受助的不全是女生,而是男女生比例几乎对半,为男生53人,女生47人;从受助学生的民族构成上看,有汉族41人,普米族12人,壮族10人和彝族8人,摩梭人只有29人。
用合同条款对照,这似乎是有些违约。但从当地的实际情况看,这样的做法似乎又不无道理。这是因为:第一,在永宁全乡18624人口中,包含有彝、汉、摩梭、普米、傈傈、纳西、壮等12种民族,摩梭只是其中的一种(大约占60 %左右,并不是宁蒗县永宁乡教育委员会2000年元月16日提交的《滋根基金会资助永宁乡摩梭贫困儿童入学总结报告》中所说的“全乡18000摩梭人” );第二,永宁乡境内的摩梭人大都集中居住在泸沽湖边的落水村,随着泸沽湖旅游业的迅猛发展,落水村已经在不长的时间里进入了丽江地区“十个最富裕的村寨”之一。特别是落水下村的摩梭人,更是家家都建起了价值在数十至数百万元的漂亮的家庭旅社,对他们来说,子女的读书费用已经根本不是不能承受的负担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当地的做法应该说也是可以理解和可以认同的。
三、   中心完小的骄傲——春蕾女子班
一条水泥公路从永宁乡政府驻地中间穿过,我们的汽车向右开过一座小桥,再岔上一段狭窄的街巷,随着这条弯来弯去的街巷,不几分钟就来到了永宁乡中心完小。
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学校漂亮的大门和周围高高的院墙。踏进校门,是宽敞的庭院,标准的球场。学校教学楼、学生宿舍、学生食堂一应惧全。另外,还有面积达9亩之多的学校劳动基地。
在海校长的引导下,我们参观了学校的教学楼、学生宿舍和学生食堂。学校有藏书3000多册,开放的办法是各班班主任到图书管理员那里统一借书,再发给学生看。学校的文体器材和教学仪器都很齐全,比如腰鼓和小号,我大略数了数,就竟然分别有47个和17把之多。更使我惊异的,是这所小学居然还有一个26台电脑规模的电教室。海校长告诉我说,前几年地区教育委员会要求公路沿线的小学都必须开设电教课,为了这个“必须”,学校花了大约13万元钱配置了这许多电脑。但学校并没有懂得电脑的教师,因此就只好让这些电脑闲着,这一闲就是两年多。
滋根基金会对这里的资助,是自1998年秋季开始,到现在已经有6年了。资助分两期,第一期(19982001年)资助贫困学生9人,第二期(20022004)资助贫困学生18人。每人每学期的资助金额都是50元。查阅学校每个学期的学生领款登记,除了第一年(1999年)是用拍照的方式记录,以及今年3月的助学款已经到位但还没有来得及发到学生手里之外,其余的几个学期都有学生签字的记录。
对永宁中心完小资助力度最大的是云南森林武警总队。森林武警总队在这里办了一个春蕾班。
春蕾班是这所学校的骄傲。春蕾班的全称是“森林武装警察春蕾女子班”。又是“武装警察”,又是“春蕾”,又是“女子”的,听起来挺复杂还又挺矛盾的。
森林武警总队对春蕾班资助的具体方式是:从2000年秋季起,每年出资2万元,支持贫困女学生50人。每学年度按10个月计,每人每月50元。春蕾班学生统一住校,集中上课。森林武警还为春蕾班的每个学生配置了1床棉军被,1床毛军毯,1套迷彩服,还不定期地送来一些学习用品。
春蕾女子班已经开办两年半了,今年3月,女子班进入小学六年级,这个班也办出了特色。进入女子班学生宿舍,床上干净整洁,被条叠得有棱有角,真有些进入军营的感觉。
学校的食堂也办得也很不错。海校长告诉我说,学校的9亩教学基地,可以部分补充一些女子班伙食的费用。这几年结算下来,除去学生自己带的粮食之外,平均每月的菜金大约只要20多元。
春蕾班是一个多民族集体,60个学生分属于摩梭、普米、彝、壮、汉、纳西等6个民族。但从她们的服装上看,几乎是清一色的羽绒服和运动服,和城市里的汉族女孩子没有什么两样。女子班的班主任告诉我说,这都是好心的武警叔叔送给她们的。
女子班里有一个很特别的学生,那就是男孩沈国国。13岁的沈国国是摩梭人,原先是一个出名的好逃学的顽皮学生。有一次,外地一个电视摄制组来到永宁,偶然发现这个男孩子,觉得有特点,很上镜,并且是一个摩梭人,于是,就在他们的拍摄计划之外拍了一个专题片,片名就叫《摩梭男孩》。说也怪,上过电视的摩梭男孩沈国国从此就象是变了一个人,变得爱读书,不想逃学了。 武警总队知道了这件事,特地破例为沈国国在女子班增加了一个资助名额,使他成为了女子班唯一的男学生。
沈国国的座位在教室的最后一排。在女孩子堆里,他显得很腼腆,怎么也看不出原来那个“逃学大王”的影子。我问和他坐的一起的几个女学生:“你们平时欺负沈国国吗?”她们如同唱歌一般的异口同声地回答:“没——有——”。
海校长后来告诉我说,我们并不担心沈国国会受“欺负”,只是在考虑:这样的环境会不会对他的性格成长造成负面的影响。
我同样也在思索:办女班,办女校,特色倒是有了,但从青少年生理成长发育的角度看,到底有没有好处?“得”与“失” 会各占几分?
四、和中心校相比,永宁完小显得比较寒酸
永宁完小和永宁中心校的距离并不太远,我们乘坐的汽车走不了多少时间就到了。
距离不太远的两所小学差距却非常之大。同样都叫永宁小学,但差别就在是不是“中心”。不是“中心”的永宁完小比起是“中心”的永宁中心校,在各个方面都要差得多。从学校的大门看进去,先是一段通道,通道的两边是两个不大的花园,再进去是一个光秃秃的运动场,然后才是教学区。我们在泸沽湖那边看到的狮子山,就象画上的背景一样,远远地挂在学校的后面。
教学区由一横两竖共3栋教学平房构成。3栋教学用房中,中间的一栋较长,有3个教室和两个办公室,两边的两栋稍短,各有2个教室和1个办公室。学校没有图书室,只有两个书柜装着1000多册图书。书柜、教学仪器全挤在1间办公室里,十分拥挤。
学校校长杨志刚是纳西族,教导主任张万顺是汉族,他们共同领导着其它的5个老师和这所学校。
永宁完小有学生183人,一至六年级共6个教学班。学校的招生片区覆盖周围的7个行政村大约2000多人口。这7个村共有小学生300人左右,除去在永宁完小这里读书的183人之外,其余的低年级的学生就分散在片区内的4个教学点中上学。
学校没有安排学生住校的条件,因此,家住得再远的学生(最远的在3公里左右)也得“走读”。教师也同样,除了家住在外村的1个老师住在学校(办公室)兼守校之外,其余的6个教师也都和学生一样要“走教”。学校也没有中心校那样可以为学生办食堂的条件,因此,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,只要是家住得远一些的,中午饭都是早上上学时自己带到学校来吃。
因为学生和老师一般都住得较远,为了多留一点时间给大家走路,学校的作息时间也作了相应的改变。晚来早回,一般是上午940才上课,到下午430左右就放学了,中午只休息1个多小时。
提到滋根基金会对永宁完小贫困学生的支持情况,杨校长说,滋根的资助第一期从1998年秋开始,到2001年秋结束,资助的14个小学生已经全部毕业;资助第二期从2002年秋开始,资助20个家庭贫困的学生,计划到2004年秋结束。资助的资金由县教育局通过中心校的海校长发下来,再由学校发给受助的学生。
杨校长从学校的档案资料中翻出几页表格,我看了看,2001年学年度和2002年学年度是1年发1次,每次100元;2003年是1个学期发1次,每次50元。
从名单上看,第2期资助的20个学生分布在二至六年级的5个班级里,其中女学生11人,男学生9人。从民族成分上看,有汉族11人;壮族3人;摩梭6人。
说到学校的困难,杨校长说学校没有教学楼(现在的平房不算“楼” );教师没有住房不能都住校;球场没有篮球架不能打球,只能把篮球当成足球踢等等。对造成学校困难的原因,杨校长归结到地方经济的贫困上。他告诉我,从地理环境上说,学校所在地的周围不靠山,不靠水,土地瘠薄,经济发展困难。加上壮、汉、摩梭、彝、藏、普米等民族杂居,生活习惯、宗教信仰、以及发展水平的不一样,很难形成综合的和整体的发展合力。
五、   摩梭学生最集中的惠源完小
说到摩梭人,人们就会想到泸沽湖。其实,在永宁乡,摩梭人居住得最多最集中的地方,不是泸沽湖而是惠源完小覆盖着的这一片地区。这一片地区。含忠实(2个自然村)、扎实(1个自然村)、达坡(3个自然村)和日瓦落(1个自然村)等共7个自然村。除了日瓦落是彝族村之外,其余6个自然村住的都是摩梭人。
我们驱车来到惠源小学的时候,是下午5点过钟,学校已经放学了。但是,接到海校长的电话通知,学校的全部6个老师以及受到滋根资助的12个男女学生,也都还留在学校里等着我们。
学校所在的地方原来是一所寺院,也曾经做过土司府衙门,1965年改为学校。开始时的规模很小,只有1个老师,是典型的“11校”,1975年扩建后才成为完全小学。现在有学生139人,其中摩梭人就占了104人。摩梭女人自古以来就很自立,所以学校里的男女学生比例并不太明显,前几年女学生还要多一些,占52%;这几年少了一点,占46%
校长杨向前就是摩梭人。说起摩梭,两天来一直陪我的县教育局的马志才对我说,在国务院认可和大家通常所说的全国56个民族中,并没有“摩梭”这个族称。从民族渊源上看,“摩梭”与“普米”最为接近,可以划为同一个民族。但摩梭人坚持自己是一个单独的民族,因为这样可以得到国家更多的特殊照顾。而要从法律上得到这样的认可,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于是,还没有得到这种认可却又要把自己和其他民族区分出来的摩梭人,在正式的场合不和国家法律相抵触,用“摩梭人”的说法;而在非正式的场合则打“擦边球”,用“摩梭族”的称呼。
不管是“摩梭人”还是“摩梭族”,摩梭都是一个很独特的族类,得到的照顾和支持都是比较大的。就说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所学校,在周围低矮的土墙民居中间,就象是沙漠里的一片绿洲,显得非常的优雅和气派。说她优雅,是进学校大门就有一个漂亮的庭院,春意盎然。说她气派,是她外墙贴着瓷砖的教学楼在兰天下耀眼夺目。
高两层的教学楼是云南省水电厅1998年投资28万元,加上县里和乡里配套的7万元,总共35万元人民币建起来的。后来,又逐年建起了学校的厨房和我们现在坐的这个庭院。
学校33女共6个老师中,有3个获得了小学高级教师的职称。但熬到高级职称,年纪也熬大了,其中的两位马上也要面临退休了。
杨校长带着我参观了他们漂亮的教学楼。教学楼够宽敞的,但却没有图书室。学校有图书1000册左右,但不敢对学生开放,因为“怕丢失了”。教学楼后面有一个十分规范的篮球场,学校却没有多少象样的体育器材。围墙外面有一片面积56亩大的空地,杨校长说是学校的勤工俭学基地。也许是我们现在来的不是时候,基地和周围的农地一样光秃秃的,看不出曾经种过些什么东西。
在教学楼前面的花坛边上有一排水泥做成的座位,和学校的老师们一起坐在上面聊天,实在是一种十分愉快的享受。杨向前校长告诉我说,学校接受外面的资助的贫困学生总共有64人。其中香港爱德基金会资助51人,希望工程资助1人,滋根基金会资助12人。翻开滋根基金会资助学生的历年的签字记录,1998年至2001年资助18人,每人每年100元,每年发一次;20023月以后调整为12人,每学期发一次,每人每学期50元。2004年的全年助学金1200元已经在3月初到位,但还未来得及发下去。
我提出想到滋根资助的摩梭家庭去看一下。杨校长于是带着我来到一个叫陈燕兰的摩梭人家。
一般说,摩梭人还保留着原始的女性社会婚姻习俗,实行一种“男不娶女不嫁”的“阿夏婚”,这种婚姻习俗是男人不娶亲,女人不出嫁,一家兄弟姊妹永不分离。男女相爱了,男人晚上就到女人家去,天亮了就离开。有孩子了,则由母亲和舅舅们去抚养,父亲并没有责任。陈燕兰的父亲叫次儿达史,52岁。按照摩梭人的习惯,次儿达史和自己有残疾的妹妹格若拉姆在一起。陈燕兰还有一个叫杨玉峰的哥哥,哥哥20岁了,按照摩梭人的习惯,是和母亲住在一起。摩梭孩子一般并不知道父亲是谁,陈燕兰家的情况却有些例外:11岁的陈燕兰不但知道父亲是谁,还跟着父亲一起生活。杨校长说这是因为陈燕兰的父亲家离学校近,方便上学。
陈燕兰父亲家的生活并不好过。全家4口人,姑妈格若拉姆的身体有残疾,做不了多少农活。地里的农活和山上的放牧全靠他自己。家里有78亩土地,但很瘠薄,地里种的洋芋和包谷产量都不高。家里还有1头母猪和两头牛,母猪最近下了78只小猪,因为缺饲料,喂不好,瘦骨嶙嶙的让人看着难受。
告别了这个贫困的摩梭家庭,我们在离他家不远的泸沽湖边,看到了摩梭人家的另外的一种生活。
六、   摩梭人中的汉族部落
离开惠源小学的时候,天色已经不早了。沿着我们早上的来路,我们回到我们曾经路过的泸沽湖边。
泸沽湖沐浴着落日的余辉,湖水一片金黄。远处湖岸边是摩梭人居住的旅游区,豪华的宾馆和漂亮的民居院落连成一片。公路从高处的山脚下飘过,远眺泸沽湖,泸沽湖波光粼粼,几只摩梭人的独木舟穿行在湖面上,惊起阵阵水鸟,打破湖水的宁静,为泸沽湖凭空增添了许多生色。
我们住宿在一个普米族的农家旅社里。说是农家旅社,其实也相当豪华。年轻的旅社女主人告诉我们说,她家的这个旅社共花去了近百万元钱。象这样的旅社,在这里有许多家,她家的装潢也只能算是中等水平。她家的这个旅社因为离湖边远一点,生意不如下面的好。我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建在湖边呢?女主人回答说,下面是摩梭人的地盘,我们普米族的房子只能修在上边。
前面已经说过,从民族渊源和习惯上说,摩梭与普米的差别其实并不大。差别不大的摩梭与普米都会有这些矛盾,我想,在和民族差别大一些的汉族之间,认识上的差异恐怕就会更大一些吧。
第二天,还是在海校长的带领下,我们来到了落水小学。落水小学距泸沽湖很近,要不是学校下面一些房屋建筑的遮挡,站在学校门前就可以望到泸沽湖。
泸沽湖对面属于四川省的盐源县,这一面则是云南省的宁蒗县。宁蒗这边沿湖排列着落水上村、落水下村和三家村共3个村落。3个村落3个民族:落水上村是普米族,落水下村是摩梭人,三家村住着的是汉族。
3个村落中,普米族靠山,摩梭人和汉族近水。近水的摩梭人“得水独厚”,开发旅游搞得红红火火,位列云南丽江地区10大富裕村之一。同样近水的三家村因为没有摩梭人的特色,游客不光顾,旅游无收入,经济上就十分贫困,和相邻不远的落水下村形成巨大的反差。
落水完小校长曹振文在学校门前迎接我们。学校门大门边上挂着的是“落水希望小学”的牌子,曹校长告诉我这块牌子的来历:1995年,云南省教育委员会海松主任到泸沽湖,看到这里破旧的学校,认为和旅游区的开发很不相称。回去后,海松主任就卖掉了他的皇冠车(严格说应该是国家的车),又动员机关干部和职工捐资,县里也配套了10万元,一共凑集了63万元人民币,建起了一栋三层8个教室的教学楼和改造了教师宿舍和教师食堂。学校的名字因此就改名为“落水希望小学”。
落水希望小学招生的范围是上面所说的落水上村、落水下村和三家村等3个自然村,共包含119户、1684人。学校目前有6个教师90个学生。90个学生6个年级6个班,每个班的学生多的24人,少的才12人,教师教起来倒是很轻松。
因为这一教学片区总的说来比较富裕,所以县里和乡里在分配受助学生名额的时候,往往都没有考虑到这所学校。滋根据基金会资助贫困学生的名额。第一轮(1998年至2001年)乡里给了这里7人,到第二轮时被调减到3人。但这里是不是真正就没有需要资助的贫困学生了呢?曹校长告诉我们说,旅游使这里短短几年间就富起来了,但旅游没有辐射到的人家(尤其是汉族人家),仍然是非常贫困的。有34户人家的汉族村子三家村,前几年也想依托泸沽湖开展旅游,但落水下村的摩梭人说泸沽湖是他们的,不准三家村的汉人接待游客,为此,还彼此动过刀枪。现在情况好了一点,也只是能够到湖里打一点鱼卖给开饭店和宾馆的摩梭人,收入十分有限。同时,国家减免教材费用的政策在这里是对摩梭人和普米族实行,最穷的汉人并没有受到这个政策的照顾。
在曹校长的办公室里,我见到了滋根资助的那3个贫困学生,他(她)们都是家住三家村的汉族。下面是他(她)们的基本情况:
涂孟康,男,10岁,一年级学生。父亲涂学军,34岁,脚有残疾,做农活不方便,可以下湖打点鱼。母亲邓家英,在家务农。弟弟涂孟银,7岁,还未读书。家里的经济主要来源是父亲的打鱼收入,平常家里都是吃洋芋和包谷,很少能吃大米。
刘发财,男,10岁,读四年级。父亲刘一民,37岁,读过小学三年级。母亲涂常珍,30岁。哥哥刘长顺,15岁,小学毕业后辍学,在家放猪和放牛。家庭主要经济来源是打鱼,有时也划船送送客人。
邹万珍,女,11岁,四年级。父亲邹天顺读过小学三年级,母亲王秀英没有读过书。妹妹邹万花,8岁,现在就读小学一年级,没有受到资助。家庭经济来源和前面两个同学都大致一样。
曹校长告诉我说,整个三家村30多户人家的情况都差不多,都穷,没有哪一家人的生活能够比别人家更好一点,这是一种整体的落后和普遍的贫困。
告别落水希望小学之后,沿着美丽的泸沽湖畔,我们驱车赶往另一所叫“浪放”的学校。驾驶员指着路坎下的一处村落说,那就是汉族人住的三家村。与富裕的落水下村不到1华里的三家村,果然是满目萧疏,和繁华的落水村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七、   浪放完小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受到资助
浪放完小在泸沽湖的南面,距离落水希望小学大约有10公里左右。滋根基金会在这里资助了20个贫困学生。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,应该是上课的时间,学校里却没有几个人。校长赵庭仲对我们解释说,明天有一个重要的旅游活动,县旅游局要学校安排学生到“观景台”一带去检垃圾——当然,上面是要付一点钱的,这也是学校的一个勤工俭学内容。
学校布置了五、六年级的学生去“勤工俭学”,剩下低年级学生就让他们放假回家。因为得到海校长的通知,受到滋根基金会资助的20个学生还留在学校里等着我们的到来。
在我们到过的几所学校中,浪放完小的学生人数算是比较多的,含学前班在内,有220人,7个班。全部220个学生中,女学生比例要稍微多一点。
浪放完小的招生范围,是王家湾村(彝族为主)、浪放村(普米族)、吕家湾村(汉族为主)、山垮村(摩梭)及普乐村(汉族为主)等5个行政村,覆盖人口2400人。
贴着瓷砖的学校教学楼前,镶着一块铭牌,说明这座楼是由瑞典索伦缔娜教会捐资15万元建造的。泸沽湖位于地震多发地带,最近的一次地震发生在2001524日半夜两点过钟。地震对这里造成了很大的破坏,好在当地民居多为低矮的“木楞房”,抗震性能较好,没有造成多大的人畜伤亡事件。浪放完小在那次地震中成为了危房,2003年得到瑞典索伦缔娜教会和县教育局的支持,建起了这栋二层6个教室的新教学楼。
学校受到社会支持的情况,比较长期和固定的有香港周华山博士发起的永宁山区爱心行动,2001年开始在这里资助贫困学生33人,承担他们的全部书费和杂费。资金的发放方式是每年一次,由周博士亲自到学校发放。另外,永宁山区爱心行动还给学校10000元人民币搞院坝,置书架、教具柜和体育用品等。
滋根基金会在这里资助贫困学生的历史更长,可以追溯到1998年秋。1998年至2001年,连续三年资助这里的14个贫困儿童读书;2002年起,资助的贫困学生增加到20人,每人每年资助的资金是人民币100元。
个人对个人的“一帮一”资助,通过学校和老师进行的有20多人,个人直接捐助的估计有10多人。
以上的资助合计起来,大约在8090人之间。也就是说,全校220人中,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得到不同形式的资助。
名为浪放完小,学校其实不在浪放村而在普乐村。普乐村以汉族为主,普米族只有4户。浪放完小的校长赵庭仲是汉族,他的家就在普乐村。一道道的土墙把村子分为许多个方块,一户户人家就居住在这些方块里面。在赵校长的带领下,我们走访了两个受滋根资助的贫困人家。
三年级男学生邱世松的家里,只有母亲卢明华在家。卢明华的丈夫邱兴亮到外面放牧去了,家里还有一个73岁的有精神病的公公。全家6口人,1个老而有病,又有3个孩子在读书,困难情况可想而知。家里没有田,只有旱地,平时只能吃包谷和洋芋,一年中只有过年时才能买是几斤大米。
五年级学生付美海家里,是80岁的老奶奶留在家里看家。老奶奶告诉我们,她家全家共7口人:她,她儿子,媳妇,还有两男两女4个孙子。4个孙子中,大孙(男)读到永宁中学一年级时辍学;两个女孙读到小学六年级就没有读了;现在还在读书的是最小的孙子,如果没有资助,恐怕也只能读到小学毕业。环顾这个家,家徒四壁,进门右手边的畜圈,还是1998年遭受的火灾,当时幸亏抢救及时,没有秧及到中间的住房,但6年了,到现在也没有能力把畜圈恢复起来。
结束对泸沽湖畔这几所学校的调查之后,我们就要离开永宁乡了。在我们的归途中,还要经过浪放小学学生们“勤工俭学”检垃圾的“观景台”。
“观景台”是宁蒗到泸沽湖的必经之路,站在“观景台”上,泸沽湖尽收眼底。来时,我已经在这里领略过泸沽湖风光。去时,我想看看为学校“创收”的孩子们。但是,可能是他们已经完成任务回去了,“观景台”上静静的没有人影。
静静的“观景台”,蓝蓝的天空,碧绿的湖水,美丽的泸沽湖——这才是大自然本来的面目!
这时,我心里突然升起几个希望——希望学校有清净的教室、宁静的环境;希望教育远离尘世的喧嚣;希望学校不要急功近利,希望教师不要把教育办成赚钱的“产业”!
八、   战河中学的彝族滋根班
战河中学是1987年在一个林场场址上发展起来的乡级初级中学,学生来自战河和永宁坪两个乡。这两个乡大部分属于经济贫穷落后的凉山彝族地区,共有25000多人口。
县里的同志告诉我,宁蒗最贫穷的地方,不在我们前两天去过的北部永宁泸沽湖地区,而是在今天我们来到的南部战河和永宁坪地区。这一带沿途所及,山上未见多少树木,地里没有看到多少庄稼。粮食以包谷和荞麦为主,村民出去打工的人很少,主要的经济来源是养几只鸡,喂几头猪,放几只羊。
按县里掌握的文化户口册,在两个乡应该有1315周岁的读初中的儿童1322人,但在战河中学上学的学生却只有588人。除去在县城和其它乡镇中学以及外县读书的大约200人之外,这两个乡流失的初中学生应该在500人左右。学校校长卢峰(彝族)告诉我,今年3月份开学,又有26个学生没有来报到,经过学校的反复动员,才回来了7人,还有16人看来是永远离开学校了。
学生入学率低是一个问题,女儿童能够上学的不多是另一个问题。在全校588个学生中,女学生只有198人,男女学生的比例严重失调。这两个问题的存在,从一个侧面印证了这个地区经济贫困的程度。
战河中学的面积相当大,教学区加上实验基地共有80多亩。学生上学的路途也相当远,来自永宁坪乡的学生竟然在130公里之外。家在战河乡的学生,一般也在1020公里左右。因此,全校588个学生全部都必须在校吃饭和住宿,实行没有围墙的封闭式管理。因为学生回家路途遥远,学校平时星期天不放假,每个月集中几天放一次“大周假”,每次45天,这样,学生可以多有一些时间在家里帮父母做一点农活。
学校食堂平均每人每月的伙食费是66元,学校实验基地可以解决一点蔬菜的问题,因此能够保证学生每餐饭都能够有11汤,每个月能够吃上2次肉。学校有教职工51人,也全部住校。教师宿舍是原来的老教室改造的,很挤,但目前也还可以将就。学生宿舍不够,就在学校球场的边上搭建了4排平房。全校有11个教学班,其中10个住在1992年建成的学校教学楼里,1个住在学校综合实验楼内。
住在学校综合实验楼里的这个班,就是滋根基金会资助的“滋根班”。
“滋根班”今年初二,开办于20029月,有学生45人。滋根班的学生是从同年级5个班学生中按考试成绩从高分到低分录取的。45人中有男学生32人,女学生13人;除1个汉族和1个普米族之外,全是彝族。滋根班的学生享受每人每月50元的补贴,由滋根班班主任每月一次到学校统一领来后发给学生。
学校采取的是“尖子”教育,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才能进滋根班,有经验、有责任心和教学成绩好的教师才能安排到滋根班上课。校长卢峰很自负,他说,滋根班的硬件在全校乃至全县乡级中学都是最好的,他要“让每一位滋根学生自豪,让每一位滋根班以外的学生羡慕”。对这样的办班模式,在我和学校的几位领导会谈的时候,卢峰校长给了充分的肯定。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引入竞争机制,激发学生的学习积极性,提高学校升学率,体现学校的办学水平。这种看法与滋根的助学宗旨有相当的距离,但在中国目前的教育体制下,却具有较大的普遍性。卢校长举例说,滋根班在学校树立了良好的典范,许多非滋根班的学生都积极要求到这个班来,没有名额没有补助来旁听都行。
在学校综合实验楼下面的会议室里,我和滋根班的部分学生在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座谈会。
参加座谈会的学生共有13人,其中11个是彝族,其余两个分别是汉族和普米族。下面是部分同学的发言:
余亚清(女,16岁,彝族):我家住在松树河村,家里很贫困,有滋根资助才能够读书。家里有5口人,哥哥读高二,弟弟读初一。爸爸余玉荣在家做农活,妈妈在家喂猪和喂鸡。家里经济不好,年收入大约1000元左右。我的成绩在班上是第五名,我想继续读书,读到大学,理想的学校是北京大学。
李进(男,15岁,彝族,班长):家住在西布河乡大麦地村。父亲去世了,是妈妈带着我们。妈妈42岁,在家种地,种洋芋。哥哥19岁,读过初中二年级,现在在家放羊,放有12只羊,是我们全家最大的财产。如果没有滋根的帮助,我就读不起书,希望高中还能够得到滋根的资助。
马云梅(女,15岁,普米族):我家住在战河乡木尔坪村,家里有5口人。爸爸和妈妈都是农民,弟弟读四年级,哥哥18岁,读过六年级。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好,收入不高,一年大概有1000元的收入。父母在家种洋芋和包谷,但种出来的粮食不够吃。没有滋根的资助,我只能在家做农活。我喜欢英语、数学和物理,如果有可能,我想考英语方面的大学。
沙红英(女,16岁,彝族):家住在战河乡万河1村,家里有5口人。爸爸种地,妈妈养家畜。哥哥和妹妹都在县城的贝尔中学读书,一个初二,一个初一。加上我,一家三姊妹都在读书。为了交学费,妈妈的手上起了许多泡。希望滋根能够继续支持我,帮助我园上大学的梦。
卢珂(男,15岁,彝族):我的家在永宁坪乡马六塘村,家里有5口人:爸爸、妈妈、哥哥、姐姐和我。我们三个都在读书,哥哥在宁蒗民族中学读高一,姐姐在战河中学上初三,我读初二滋根班。爸爸妈妈都是农民,为了我们的学费和生活费,他们跑了很多亲戚家去借。我得到滋根的资助,减轻了爸爸的一些负担。我的愿望是读高中,考大学。我对自己很有信心。
沙亚苹(女,16岁,彝族):家里有5口人,爸爸妈妈都是农民,哥哥读过初中,妹妹还在读小学。家里的负担很重,经济情况不好。哥哥读书时成绩很好,但没有钱不能继续上学。感谢你们能够支持我。
李清海(男,16岁,汉族):父母都是农民,家里有5个人,大姐19岁,读到初中二年级辍学,二姐现在宁蒗一中上高二。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是种洋芋和荞子。我今后的理想是当航天员。
参加座谈的滋根班学生共有13人。沉重的的发言,反映出他(她)们经济的贫困和生活的艰辛。同时,发言也充满了他(她)们对未来理想的憧憧追求。
座谈会中,有一个细节给了我深深的震撼。那是当李清海的讲到他的理想是航天员的时候,我插问说:“你是从家里的电视上看到我们国家的航天员杨伟列的吗?”他沉默了,说:“我们家没有电视机。”在场的其它12个同学也都沉默了。在他(她)们中间,没有一个人的家里有电视机。在他(她)们贫困的家里,在人类已经把探测器送上火星的今天,还没能够有一个已经发明和普及了几十年的电视机的位置。也许,就是这种巨大的差异和要缩短这种差异的强烈愿望,使得他(她)们的学习充满了巨大的压力。
我不知道这种巨大压力之下的学习,是不是一种健康的、符合青少年生理发育规律的最好的教育方式。学习是压力而不是享受,这是教育的悲哀。但是,我理解他(她)们为了改变自己极贫面貌而付出的巨大努力。
九、   宁海中学办了几个资助班
 
最后,让我们再回城里,看一看宁蒗县城里的宁海中学。
这所学校的名字改来该去的已经该了好几次了。最初,这里是宁蒗县林业局的子弟学校;1988年从江苏的海安市引进中学教师33人,取“宁蒗”和“海安”之意,把学校办成了“宁海中学”;2003年,有上海贝尔阿尔卡特公司资助100万元和公司职工捐助140万元,帮助学校修建教学楼,学校因此又更名为 “上海贝尔阿尔卡特宁蒗希望中学”(简称“贝尔中学”)。
因为滋根基金会资助的是“宁海中学”而不是“贝尔中学”,因此,学校在和滋根联系的时候,使用的就仍然原来宁海中学的公章(严格说是一枚报废的公章)。为了习惯,我在我的调查报告中,仍然用“宁海中学”而没有用“贝尔中学”的称谓。
宁海中学占地19亩,不及战河中学的四分之一,但其教学设施、办学规模和师资力量等等,却都是战河中学所望尘莫及的:学校实行全封闭教学,1300多学生全部在校吃饭,1000多学生在校住宿;学校有面积7080平方米的图书室,藏书数万册,我到学校的那天上午正在开放;电教室2个,不含30台接近报废的电脑在内,现在仍然有能够提供给学生正常学习和使用的电脑58台;男女学生宿舍能够容纳1000多住校学生住宿,每人都能够有自己单独的床位;学校有3个食堂,能够解决全校1300多个学生的吃饭问题。
查阅《宁蒗彝族自治县教育志》,在1988年江苏海安支持宁蒗办学的十多时间里,海安派到宁海中学支教的教师累计多达100多人,学校当时的教师几乎全是海安人,他们为宁海中学的兴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在海安的支教工作完成之后,现在学校的教师已经全部本土化了,现在学校的92个教职工(其中任课教师69人)全部都是来自本县和邻近县份上的人。
按照宁蒗县的教学布局和教学规划,宁海中学为初级中学,只办初中。目前,学校有学生1383人, 22个教学班。其中,初一10个班,初二和初三各6个班。22个班中,有几个比较特殊的班级。那就是贝尔班、宏志班和滋根班。
“贝尔班”分两个班,共有学生120人,由上海贝尔阿尔卡特公司资助,每人每年资助人民币400元;“宏志班”100人,也分两个班,由云南证监会资助,每人每月50元;“滋根班”45人,1个班,由滋根基金会资助,也是每人每月50元,合计每学年500元(10个月)。
校长卢堡生介绍说,滋根班是20029 月开办的。和贝尔班、宏志班一样,滋润根班的学生也是面向全县招生,在全县16个乡镇众多的小学毕业生中,只有是家庭贫困而品学兼优的学生,才能够有机会到滋根班来。
在滋根班的45个学生中,有男学生20人,女学生25人。彝族较多,有27人;汉族和摩梭人稍少,分别为8人和5人;普米族、僳僳族和纳西族最少,分别只有2人、2人和1人。
滋根班的教室宽敞明亮。班主任杨兴林(彝族)告诉我说,因为滋根班的班风班纪较好,师资力量强,吸引了许多不是滋根班的学生,也纷纷要求到这个班来。因此,这个班现在实际上有53人。这些没有享受滋根补助的滋根班学生,也和滋根学生一样爱护班级荣誉,一样认真学习。杨兴林老师对他的这个班充满感情。他说,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他们特别能吃苦能耐劳,特别勤俭节约,特别纯洁朴素,特别善解人意。他还说,这些同学在学习上肯下苦功,在初一期末全县统一考试中,这个班的英语、政治和地理三个科目的全班平均分位于全县所有初一班级的第三名,其他科目的平均成绩也都在全县同年级的前八名之内。
因为是面向全县招生,要考虑学生的代表性,所以,滋根班45个学生来自全县16个乡镇中的14个乡镇。但是,在“家庭贫困而品学兼优”的选择中,学校其实很难做到两全,选择的指针总是要偏重成绩一些。在我下面随机访问的5个滋根班学生中,就可以看出这一点:
潘丽(女,彝族,15岁,卫生委员):家住宁利乡长坪村,一家4姊妹都在读书:姐姐在金棉乡中学读初二,妹妹在民族小学读六年级,弟弟在金棉小学读四年级,我在贝尔(海宁)中学滋根班,读初二。爸爸放牧,有3匹马、4头牛和34头猪。妈妈跑点经销。地里主要种包谷和洋芋,吃大米要出钱买。我们的学费主要靠卖家里的那些牲口。学习中喜欢数学、英语、体育,因为嗓子不行,不喜欢唱歌。体育喜欢球类,是学校篮球队中锋。今后想读军校,因为军校可以不要学费。
杨晓梅(女,摩梭人,15岁):家住拉伯乡拉斯科村。爸爸杨成俊40岁,妈妈35岁,全家4口人,还有个弟弟12岁。没有实行“阿夏婚”,所以爸爸和妈妈住在一起。爸爸妈妈在家务农,种包谷和麦子,但不够吃。自己非常喜欢读书,喜欢英语、语文和图画课,上学期成绩是全班第三名。愿望是读高中,考师院,今后当一个老师。
马志良(女,彝族,15岁):家住新营盘乡东风村,小学14年级在东风小学,56年级转到县民族小学,曾经得到过资助,但不知道是谁给的。家里有7口人:爸爸妈妈在家种地,1个姐姐和1个哥哥在家跟着爸爸妈妈做农活, 1个哥哥参军回来后在红桥乡政府工作,还有1个姐姐在民族中学读高中二年级。参加工作的哥哥和在县人大工作的舅舅,常常帮助家里交学费和买粮食。在班上的学习成绩是前十名,想读高中,大学想考军校,原因是家里的经济困难,读不起别的学校。
代文庆(女,纳西族,15岁):家住在金棉乡政府旁边。全家有7口人:爸爸、妈妈、外公、外婆和我们三姊妹。大姐在宁蒗一中读高一;哥哥在也在宁蒗一中,读初二。家里没有田,粮食靠买。爸爸代福贵在乡里办了一个小酒厂,妈妈在家里喂了几头猪。因为三姊妹都读书,家里的负担非常重。希望自己今后能够从事经商方面的工作。
杨花(女,彝族,14岁):家里有8口人:爷爷、奶奶、爸爸、妈妈、弟弟、妹妹、我、还有叔叔家的1个弟弟(叔叔离婚了没办法照顾)。爸爸杨文忠在战河乡新建村小学教书,每月工资在800元左右。妈妈王学英身体不好,不能在外做农活,只能在家里做些家务。妈妈这几天还在医院住院,准备开刀动手术,又需要一大笔钱。希望今后能够考上大学,教育方面的,和爸爸一样,做个教师。
十、“普及”与“提高”是一对永远难解的结
在宁蒗的几天里,在我和宁蒗朋友的交流中,教育局的冯天祥书记、战河中学的卢峰校长、宁海中学的卢堡生校长,以及永宁乡中心完小的海汝鲁校长等宁蒗县的教育界人士,都对贝尔班、宏志班、春蕾班和滋根班等这类的办学模式非常推崇。他们说这样才能保证学生成材。这里所说的“成材”,是指学生能够升入高一级的学校。卢校长还说,他们学校能够保证这几个班至少有80%的学生能够考进高中。
社会发展到现在,对一个人来说,没有文化是不行的,仅仅具有小学和初中的文化也是是远远不够的。但是,在经济还十分贫困的情况下,如何解决“普及”和“提高”这一对难解的的矛盾,恐怕还需要作许多的考虑。在我几天来和教育局同志和学校的老师们的不断探讨中,我也在不停地考虑这个问题: 假设滋根现在资助的这90个初中生今后都能读上高中,那么,这90个高中生和滋根最初本意支持的300个初中生比较,对社会和对家庭来说,哪一头会更重要一些呢?
目前,宁蒗还是一个经济十分贫困的地方。但是,对教育的重视程度,这个县要远远比我在贵州许多地方考察时看到的要强得多。早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,贫困的宁蒗就敢于采取不要户口,不要组织介绍等“五不要”的政策,引进大批沿海地区的教师,并放手让他们管理学校。在财政极其困难的情况下,确保教育投入占县财政总支出的30%以上。1992年以后,在中考和高考应届毕业生录取率等方面,宁蒗屡屡名列丽江地区前列,体现了宁蒗在教育方面取得的积极成果。
在贵州雷山,滋根实行的是一种“全面支持”的模式,即项目村覆盖的所有女童及孤儿,不论其学习成绩和家庭经济状况如何都一概支持。在云南宁蒗,不管滋根的本意如何,事实是实行的是一种“重点支持”的办法,即以“家庭贫困,品学兼优”为标准(事实上是多以“成绩为主,择优支持”)。就象我们前面没有办法评判“是90个高中生重要还是300个初中生重要”一样,我们也没有办法肯定两种模式中哪一种更好。因此,在滋根财力有限,受助地区教育资源有限,以及目前所实行的教育体制的情况下,两种支持模式都各有长处,也各有弊端,也都值得一试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2004.03.15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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滋根之旅2004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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